诉衷情·香灭帘垂春漏永

【原文】

永夜抛人何处去，绝来音。香阁掩，眉敛，月将沈。争忍不相寻，怨孤衾。换我心，为你心，始知相忆深。

【译文及注释】

漫漫长夜你撇下我远走到哪里？没有一点音讯。香阁门儿关上，眉儿紧紧皱起，月亮就要西沉。怎么忍心不把你追寻？怨恨这孤眠独寝。只有换我的心，变作你的心，你才会知道这相思有多么深。

永夜：长夜。

沈（chén）：同“沉”，下沉。

争忍：怎忍。

孤衾（qīn）： 即孤被，独宿时的被子。

【赏析】

这首情人怨恋相思之词，通过女主人公口语式的内心独白，揭示了作为一个闺中弱女子被负心人所折磨而带来的心灵创伤。主人公怨中有爱，爱怨兼发，心情复杂。作品在艺术构思与表现手法上甚见匠心，深得后代词评家的赞赏。

此词运用白描手法，写一位独守空闺的少妇的情态与景物，表现并反衬出她在漫漫长夜中的孤寂与怨恨，既有文人词的细腻华美，又带有民歌风味，是写闺情的别开生面之作。

“永夜”，即漫漫长夜；一个“抛”字暗示出女子对自己命运的担心。起句劈面一问，不仅揭示了女子愁怨的根由，还写出了她因久盼不归而产生的焦灼、苦闷、不安和疑虑。下接“绝来音”，表明所爱深夜不归，并不是不得已的行为，而是故意给她的冷遇，一则写夜阑人静、悄无声息，烘托出女子的孤寂无伴。“香阁掩，眉敛，月将沉。”一个“掩”字，显示了她的情感所系，她并不想把那个无情的人拒于门外，依然为他留着门，闷坐空闺，独对孤灯，痴痴等待着他。“眉敛”，正是她内心深处压抑不住的怨情的不自禁的流露。然而直到月将西沉时分，他也没有给她消息，或者回来陪伴她。“月将沉”一句不仅点明天将破晓，也透露出女子为怨思所苦而一夜无眠。

“争忍”二字反问，表明她怨中有爱，情丝难解，“寻”这一动作，正好显示她已陷于迷离恍惚的精神状态。等到她头脑稍为清醒，又得面对令人心碎的现实——孤衾独处。长夜难眠的孤独，自身情感依依而不获对应的痛苦，终于直接以一个“怨”字透出。“怨”，是因爱所生的恨，是不敢决裂而去的恨。“换我心，为你心，始知相忆深。”这是女子发自内心深处的表白和对负心人的恳切呼唤，愈见感情激愤而又无可奈何，沉哀深痛，入木三分。这里既有对男子的嗔怨，更透出女子的一片深情，令人低徊不尽。

【简介】

顾夐(音xiòng)， 五代时人。仕前蜀，工词，多写艳情，《花间集》录其作。